碧空尽（十六）：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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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上小瓮里可以依稀听到“嘟嘟嘟”的微沸声。霓凰怕煮糊了守着火，心事重重又毫无头绪，索性聊胜于无地刷起朋友圈来。柳云初3分钟前刚刚转发了一首音乐，《苏州河》。
霓凰没听过，但是看到小姑娘转发时评论了一句：“河流上的泼墨/模糊了轮廓/你不属我/我有什么把握……”
不禁莞尔。是啊，除了前几天作为证人，小初还真没有什么见到萧景琰的可能性。
评论里一片坏笑的表情，好些法双的学生都在底下不怀好意地揣度：“是谁让我们青柠女神求而不得啦？”小初倒是一板一眼地回复说：“能不能别对号入座……歌词写得好推荐一下也能想歪_(:з」∠)_”
霓凰都能想象她扬着小下巴镇定作答的样子，虽然脸颊已经变成了可疑的粉红色。她刚想点进链接听听看，灶上已经开了，赶紧放下手机。
等收拾好时再看手机，柳云初的朋友圈下面评论已经成刷屏之势。可能是她平时朋友圈私人性非常淡，所以才收获了好友们这么多“活久见”“火钳刘明”的关注。
一个人什么时候会忽然变得不像自己呢。
霓凰想起了今晚早些时候等不着回复胡思乱想的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她想一定不是穆霓凰。
虽然已近11点，但看样子学生们这个点还在热闹着，因为小初还在继续迂回退避地回答着评论，她忽然心里一动，于是拨通了柳云初的电话。
次日一早，萧景琰开车到陵大东门口的时候，有点意外地看到两个窈窕的身影。
穆霓凰抱着个保温瓶，柳云初提着两袋水果。他下车来接过她们手里的重物，为她们打开车门。然后偶然瞥见霓凰略略狡黠的微笑，无可奈何地丢了个白眼给她。
不过怎么觉得今天的天气突然有点好。
他想着，往第一医院出发了。
深秋把路两边的行道树吹得精瘦，满地树叶黄黄绿绿。车窗外阳光还算温暖。
云初在接到霓凰电话的时候有些愣怔，谁料霓凰大概给云初描述了一下梅长苏的“段位”，并且透露了他要来开讲座的消息，小姑娘立即眼睛发光了。这可是美剧里才能看到的大神喂——侧写师！心理专家！专门对付最穷凶极恶的犯人！
经不住三两句怂恿她立刻“好好好”地答应下来。正好次日早上没课，她连平时一星半点的赖床都克服了，闹铃一响就跳起来收拾完毕。兴冲冲跑下楼，霓凰已经在门口安静地等着了。
没想到霓凰姐姐比她还“迷妹”哈。她心里一乐。
更没想到来接她们的人竟然是那位萧队长。坐在车上，脑子里在想着霓凰布置给她的“邀请梅教授做讲座时最感兴趣的点”，但目光却不停地往司机挺拔的身姿上飘，望着望着就忘掉刚刚想好的思路。没法集中精神思考让她感到有些小羞恼，但是罪魁祸首驾驶座上的那位侧脸线条实在太好看，让人实在没有办法对他生气。
霓凰倒是极为细致地察觉到了小姑娘的心思，于是有意引导道：“萧队长，今天早上大约能逗留多久呀？”
“大概两小时吧，”萧景琰看了一眼表，“收拾东西、办理出院手续加上返程，还有半小时到一小时左右的空闲你们能跟教授聊聊。”
“那太好啦。不过我们这些纸上谈兵的人也不知道能聊什么问题，要不你给我们讲些案例故事什么的，这样问起来更有针对性一点？”霓凰微笑着提示。
萧景琰抬眼看后视镜中云初含着期待而有些睁大的眼睛，心下一动。稍微清了清嗓子，便开始简单地介绍起来。
原先以为从陵大到医院的路途上会比较尴尬，但有了萧景琰不紧不慢的故事，云初觉得气氛也自然了不少，还时不时提出点问题。这条长长的路竟然有些短。
到达医院停车场后，萧景琰自然地终止了交谈，带领那两人前往住院部。
梅长苏刚醒不久，洗漱后换下了病号服，把被子掀到一边随意靠坐在床头，拿着平板电脑翻阅蔺晨传过来的案件资料。正看得眉头深锁，护士走进来告知有同事来看望他。萧景琰来的路上已经发了微信，所以他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来者并非萧景琰一人。
病房的门被推开，三个身影依次进入。走在前面的萧队长神色清淡而专注，跟着的小云初眼神明亮而好奇，霓凰走在最后面，微拢着手，垂头不语。
阳光从半开的窗帘投射进来，萧景琰和柳云初的眉目恰笼罩在光海中，明亮而温暖；霓凰却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也猜不到情绪。梅长苏带着礼貌而善意的微笑，目光却越过萧景琰高大的身影落在那乌发顶上。
萧景琰简单地介绍了两位客人的来意，自己出门去找主治医师了。柳云初有些兴奋地赶紧凑上来自我介绍，然后揣着期待的小心情问起感兴趣的话题，一面却用求助的目光不住地瞥向霓凰，希望她这个和梅教授更熟悉的人前来协助“镇场”。后者似乎并没有关注这两人的对话，而是径自走到床头的位置，把保温桶放在小柜子上。
她俯下身摇起了梅长苏的病床，让他处于一种比较舒服的坐姿；折好被子，又取了靠枕，给他背后垫了起来。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熟稔而无声。乌黑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在肩上拨动着，阳光在发丝上蹦跳，无端地让梅长苏觉得晃眼，似要被那种光芒灼伤。
他还在专注而和善、语速和缓地回答着云初一个个迸发的小脑洞，暗地里注意力却被霓凰给吸引了过去。只见她默默地打开了保温桶的盖子，细心地倒出了一碗粥。
病房里悄悄被一种香甜温热的气息所充盈。
云初笑了起来：“梅教授先吃早饭吧，我的问题您过会儿答也来得及，这粥可是穆老师昨晚熬了很久的哦！”
霓凰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把碗和勺子递给他。低垂的眼眸中似有涨溢的水汽。
想伸手去接，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刚才一直在无意识地搓着旁边的被角。
梅长苏如同被蛇咬一般缩回手，机械的动作仿佛指尖已经失去了知觉。那近在眼前的碗顿时变得如有千斤，根本接不过来。他犹疑了一阵，轻吐一口气稳住情绪后，再次伸手接过了碗和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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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河》薛凯琪：https://music.163.com/#/song?id=306855
/*爱只是爱
伟大的爱情到头来也只是爱
碧空尽的深处谁也不曾存在
追怀追怀
还逃不过要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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